吾妹千秋 第64節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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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陣嗆人的塵煙散去,薛序鄰上馬回城,入城後並未前往皇宮,而是登上城樓。
城樓垛口處靜靜站著一個人,獵獵秋風狂卷著她榴紅色的氅衣,像一隻燃燒的翅翼,要拽著她飛下城樓去。
薛序鄰將簽好的和離書與那封信一同呈上:“請太后娘娘親啟。”
照微仍眺望著漸行漸遠的車隊,並未回頭看他,只問道:“他沒有生氣嗎?”
“祁大人他……簽得很痛快。”
“他可曾說什麼?”
“大人勸娘娘保重鳳體。”薛序鄰抬目望著她的側臉,聲音略低道:“告誡臣不要辜負娘娘的賞識。”
照微輕笑了一聲,被秋風吹進耳中,聽上去竟有幾分冷意。
她果斷轉身道:“送本宮回宮。”
祁令瞻後悔將那封信交了出去。
但他神思恍惚,回過神時,薛序鄰已經歸城,追是追不回來了。
照微捏著那信回宮,因為風寒未癒合,回宮後先喝了碗驅寒的藥湯,近爐擁衾,暖暖和和地睡了一覺。睡醒後又接見了李遂和阿盞的探望,過問了他們的功課,接著一邊聽錦春和錦秋聊宮廷內外的詼諧事,一邊從堆成山高的摺子裡揀了幾本要緊的批覆。
其實也沒忙什麼事,只是心中懨懨,做什麼都憊懶無興致。
直到夜深人靜,窗外突然下起秋雨,淅淅瀝瀝浸溼窗紗,亂打簷下芭蕉。
照微隨意披了件外衣,踞坐在案前,一手撐頤,一手擎著那信封湊近燭火,十分有耐心地將密封的燭蠟烤化。
信寫得並不長,這是他一貫行文簡潔的風格。但若非那一手飄逸輕靈的“小鐘繇體”只有他能寫出,照微倒要懷疑此信內容是否真的出自他手。
吾妹親啟。
“吾識卿於少時,曾多冷眼,今輔卿於國祚,反生妄心。此皆我秉心不正、持身不端之故。聖人言:德之薄者,親緣難厚。蓋吾之兆也。”
“吾有千般算計、萬般利用,然慕卿之心,非信口狂言。若非晝夜難安,備嘗燒灼之苦,欲斷不成,飽受齧心之責,則不敢洩心跡以擾卿。密室呈畫,雖是盼卿遠吾以求兩全,卻絕無輕薄嘲諷之意。吾心徹徹,願卿明鑑。”
“今吾將遠行,卿獨居皇城,有數言僭越,懇卿一聽。”
“宮廷之內,張知忠心任事而貪權勢,可敲打而後用之。江逾白忠誠有餘,然行事偏執,卿若想保全,莫任其處是非之事。宮廷之外,卿若欲引薛伯仁入內帷,止可使其止步於翰苑,不可授之以權柄,若想養其為肱骨,不願越私情之界,則可視之為儲相。杜家父子雖忠,然自視先為將、後為臣。卿欲抗擊北金,此二人不可缺,卿欲穩坐高臺,此二人不可寵。”
短短數百字,照微即時便看完了。
她又讀了兩遍後,本想就著燈焰燒燬,思來想去,終是少了一分狠心,遂提筆蘸了朱墨,像批摺子那般在信上批覆了四個字:說得好聽。
單看這信,彷彿是她負心不肯,而他諄諄切切,不敢稍離。照微撐著腦袋,目光凝在信上,仍是想不通他此番作為,必要跑去北金見天彌可汗,到底是為了什麼。
如此冷的天氣,萬一他的手傷復發了怎麼辦?
萬一有什麼事與北金人談不攏,那群蠻子欺負他孤立無援,逼迫他點頭怎麼辦?
曾因傷心生氣而不願細想的事,在細密的秋雨中被勾出了綿綿的思緒,她側耳聽著冷雨打芭蕉,想起年幼時祁令瞻教她背過的一首詩。
“芭蕉為雨移,故向窗前種。憐渠點滴聲,留得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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