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36節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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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令瞻自稱感染風寒,一連在府中閉門數日,無事可忙,每日只在石榴樹下禪坐靜思,平彥問起時,他只說自己在數今年的石榴果。
平彥沒頭沒腦跟著傻樂:“今年的石榴確實多,長得也都勻稱圓潤,秋天時肯定漂亮,今年太后娘娘有口福了。”
祁令瞻嘴角揚了揚,說:“宮裡什麼沒有?她不會稀罕這個。”
平彥道:“那可未必,上回我入宮時,太后娘娘還問起她在院中埋的那兩壇酒有沒有被人偷喝,問她簷下那窩燕子回來了沒有,娘娘惦記著府裡呢。”
祁令瞻禪坐是為了清心,不想再提照微,打斷了平彥:“今天天氣好,你去我書房,把堆在箱子裡的書搬出來曬一曬。”
平彥領命而去,不到兩刻鐘便又跑了回來,臉色頗有些緊張。
祁令瞻問他:“又想來聒噪什麼?”
平彥湊到他面前低聲道:“門口來了位客人,說是公子的朋友,我瞧著他有點像……有點像得一師父。”
祁令瞻卻沒有他想象中那樣顯得驚訝,只站起身來拍了拍襴衫上的灰塵,說道:“書先不必曬了,請他到我書房去。”
走進書房的不是緇衣和尚,而是一位頭戴幞頭、腳踩烏靴的翩翩公子,臉仍是得一的臉,只是一年多不見,臉上曬成了淺麥色,人也餓瘦了不少。
祁令瞻瞥見他的鬢角,說道:“有生之年,竟然見到得一師父還俗了。”
“做下大事,又想保命,不能再四處招搖,”得一抱拳行了個俗禮,含笑道,“如今我名秦疏懷。”
當年他為照微刺殺長寧帝后,被她送出宮,在深山老林裡蓄髮還俗,弄了個行走江湖的假身份。祁令瞻派人聯絡上了他,說請他往永京一敘。
秦疏懷道:“我知道你們兄妹無利不起早,說罷,又想請我幫什麼忙?”
祁令瞻說:“此事別人也能做,但我想秦兄一定感興趣。”
他讓秦疏懷附耳過去,壓低聲音,如此如此交代了一番。秦疏懷聽罷,面上現出幾分奇異的神色,欲言又止,祁令瞻叮囑道:“此事不要讓太后知曉。”
秦疏懷哭笑不得,問:“你們倆到底誰作主?”
祁令瞻道:“各做各的主。你放心,令你為難的事,我不告訴你就是了。”
秦疏懷記下這話,點點頭便要告辭,祁令瞻卻又攔住他,叫人送上兩盞好茶來,說:“你難得入京,不妨敘敘舊再走。”
秦疏懷眯眼打量祁令瞻半晌,見他面色冷白,眉間一直輕蹙著,似有鬱色,心中瞭然,問道:“祁世子有心事想不開?”
祁令瞻不置可否,請他往茶榻上對坐,奉上一盞苦丁茶給他。
秦疏懷接了茶,苦笑道:“原是一日唸佛,終身為僧,縱使還了俗也要渡人。”
祁令瞻說:“有些事想找人聊聊,倘若只留在自己心裡,我怕自己哪天死了都不得清白。”
秦疏懷道:“閣下從前不是在乎身外名的人。”
祁令瞻說:“從前我尚矇昧,高估了自己的勇氣,諸事算計時獨未算身後名,如今卻有些後悔,怕被某個人誤解。”
“世子有心上人了?”
他問得直接,祁令瞻手中的茶盞輕晃,剔透如琥珀的茶湯中泛起層層水紋。
他尚未回答,眼裡的柔情與傷懷已洩露了心事。他靜靜望著茶盞,直到水面平靜如初,才慢慢說道:“若我取姚丞相而代之,她想必會很失望。”
“可你若不取代他,則內資外敵、外庇內奸,沒有人能奈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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