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夜長大(急召月票!) (第1/6頁)
一個人的悲傷並不能讓整個陳園都低落起來,尤其範閒臉上的悲傷總讓人覺得有幾分促狹和嘲弄。陳萍萍坐在輪椅上,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距離範閒第一次見到陳萍萍已經過去了五年的時間,這五年裡他看見陳萍萍衰老,沉默,體會過這位長輩的可怕,但從來沒有發現過,陳萍萍的笑容,有一天竟然會顯得這樣純淨,就像小孩子一樣純淨。
慣常籠罩在輪椅上的黑暗氣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早就已經不見了,今日的陳萍萍看上去就像是個吃了一輩子素的信徒,渾身上下透著清新喜人的氣息,似乎由內至外都是透明一般。
範閒怔怔地看著他的臉,知道相由心生,卻不知道是怎樣的心路歷程,讓陳萍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老人的眼睛有些蒼漠,但卻不是無情的那種冷漠,只是平穩的,淡淡地看著範閒,緩緩開口說道:“除了那個毒還有什麼?”
“還有很多,以前我們就談過。”範閒嘆息著,盯著陳萍萍的眼睛,說道:“你讓費先生路過東夷城,想盡辦法保住四顧劍的命……”
這一句話開始,範閒不再用詢問的語氣,而像闡述事實一般開始字字句句出口。
“苦荷想盡一切辦法延長你的性命,是因為他那雙眼睛看的清楚,只要你活得越久,你和陛下之間翻臉的可能性越大。”範閒低著頭繼續說道:“你讓四顧劍活的久,是因為你早就已經想好,讓劍廬那邊戮穿影子的身份,從而逼陛下對你動手。”
“逼?”陳萍萍笑了起來,似乎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詞。
範閒沒有被老人家的笑容打動,嘆了口氣,說道:“關於三年前你的中毒,現在看起來,當然也很清楚了。你藉此不進京,放著長公主和太后在京都瞎折騰,名義上是聽從陛下的密旨,放狗入院,實際上卻是存了更大的念頭。”
他自嘲笑道:“當時我的情況比較危急,一時間也沒有往深裡想。後來才想明白,長公主的首席謀士袁宏道,秦家老爺子最信賴的監察院內奸言若海,這都是你的親信,雖然你人在四野,對於叛亂的局勢卻是無比清晰,有這樣兩個人在暗中幫你,如果你要替陛下控制局勢,斷不至於讓京都亂成那樣。”
陳萍萍笑了起來,聲音有些尖銳:“那你說,我為什麼沒有控制局勢?”
“你本來就想局勢亂一些,你恨不得讓宮裡的人都死乾淨。”範閒低頭幽幽說道:“陛下放了一把火,你卻讓這把火燒的太旺了些……燒死了太多人。你本指望,到最後天地一片白茫茫,最後就剩下我和老大兩個人,再來收拾殘局。”
“問題是:你還有件事情沒有說明白,為什麼我要背叛陛下?難道我就有能力讓整個京都,只留下你和和親王兩個人?”
“你有這個能力,我從來不懷疑這一點,如果陛下真的死在大東山的話……袁宏道和言若海兩個人的作用根本沒有完全發揮出來,你就直接拋了袁宏道。”範閒看著陳萍萍,覺得嘴裡泛起一股奇怪的滋味,有些苦有些酸,“至於你為什麼背叛陛下,你我都心知肚明。”
陳萍萍哈哈笑了起來,拍著輪椅的扶手,就像拍著風中勁節十足的空竹,嗡嗡作響。他沉默很久之後,死死地盯著範閒的眼睛,就像是盯著很多年前同樣年輕的那個人,陰陰說道:“難道不應該?”
範閒沉默,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話,身為人子,他當然不能說不應該,他甚至一直震驚於陳萍萍對葉輕眉深刻入骨的懷念和那種足以燒燬一切的復仇慾望。
陳萍萍是皇帝最親近的大臣,自幼也是在誠王府裡服侍,他與葉輕眉見面很晚,相處的時間想必也不會太長。可就是因為這樣一個生命中過客一般的女人,整個天下最黑暗的特務首領,在心裡藏了一把匕首,一藏便是二十餘年,刺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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