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宮中小樓隱風動 (第4/4頁)
兄弟在內,這天下萬民,就算對朕有怨懟之意,只怕也沒人敢當著朕的面說出來,表露出來……安之,你果然有幾分你母親的遺風。”
範閒強行直著脖子,倔犟地一言不發。
“不解朕此言何意?”皇帝轉過身來,那身淡黃色的衫子在冬樓欄邊顯得更外清貴,他緩緩說道:“朕的意思是,你是朕的……親生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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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閒沉默,許久之後忽然笑了起來,失笑,啞然之笑,笑中有說不出的辛酸悲憤之意,許久之後,他才緩緩斂了臉上的笑容,一時間有些惘然,竟是忘了先前、自入宮那一步開始,自己是在按計劃之中表演,還是已然完全代入了那個皇帝私生子的角色,竟是難以出戏!
他對著皇帝深深行了一揖,卻依然不肯說什麼。
皇帝的心裡嘆息著,完全被範閒表現出來的情緒所欺騙了過去,幽幽說道:“京都傳言,朕本可不認,但朕終是要認,因為安之你終……是朕的骨肉。”
皇帝走近他,看著面前這個漂亮的年輕男子臉上獨有的堅毅與倔狠神色,面上憐惜之色一現即隱,沒有要求範閒一定要回答什麼,而是自顧自說道:“下月你就十八了。”
範閒霍然抬頭,欲言又止,半晌後才淡淡說道:“臣……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的。”
這句話便扎進了皇帝的心裡,讓這位一向心思冰涼的一代帝王也終究是生出了些許欠疚感,他略一斟酌後緩緩說道:“正月十八。”
範閒微微一愣,旋即苦笑嘆道:“等到十八,才知自己生於十八。”
皇帝溫和一笑,越看面前這孩子越是喜歡,下意識裡說道:“在鄉野之地能將你教成這種懂事孩子,想來在澹州時,姆媽一定相當辛苦,找一天,朕也去澹州看看老人家……安之,老人家身體最近如何?”
範閒低頭沉默少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終於開了口:“奶奶身體極好,臣……我時常與澹州通訊。”
“噢。”皇帝聽著他終於不再自稱臣子,心頭一暖,安慰一笑,開始極為柔和地詢問範閒小時候的生活。
對話有了個由頭,範閒似乎也適應了少許全新的“君臣關係”,開始對著面前的天下至尊講述自己幼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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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大家朗讀下面這段順口溜。
範閒是皇帝的兒子。起初皇帝並不知道範閒知道範閒是皇帝的兒子,如今皇帝知道範閒猜到範閒是皇帝的兒子。起初範閒想讓皇帝不知道自己知道,如今他想讓皇帝猜到自己剛知道但不想知道。所以皇帝不知道範閒,範閒知道皇帝。皇帝當範閒是兒子,範閒不當自己是他兒子。
這是一個心思的問題,這也是一個心理上的問題。從踏入宮門第一步起,範閒就是在利用這一點,一步步地退讓,也是一步步地進攻。
樓上終於安靜了下來,這一對各懷鬼胎的“父子”隔幾而坐,飲茶閒聊,雖然範閒依然沒有開口,但面色已經平和了下來,與皇帝的對話也不再僅僅是拘於君臣之間的奏對,可以些宮外的閒話,在澹州這些年的生活,家長裡短之類。
於是,皇帝開始陶醉於這種氛圍之中,而這,正是範閒所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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