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第5/5頁)
兇險的一件事,想來督帥與高先生有所覺察,林縛在這裡只是多一句嘴……”
“哦!”高宗庭脊背陡然坐直,下意識的問道,“有何兇險?”
“那是林縛多慮了……”林縛不肯再說,只拿眼睛看著高宗庭。
高宗庭不是蠢人,他轉念就想到林縛是在提醒什麼兇險,陡然間嚇了一身冷汗。
滯留河灘的流民自發築堤自然是簡陋之極的泥堤。
春季漲水,朝天蕩裡的水是一寸寸的漲起來,水勢平緩,泥堤能將水擋在河堤之外,但是一旦揚子江形成洪峰衝擊下來或者水位漲得極限,泥堤便如紙糊似的易碎。
此時滯留在河灘地裡的十數萬流民就如坐在火山口上一樣兇險。
高宗庭之前一直替李卓留意觀察江寧城裡的事勢,李卓進江寧後十數日,接管江寧守備軍諸多事就足以讓他們忙得人仰馬翻,遇到洪澤浦亂事,他們馬不停蹄約束江寧守備軍開拔到古棠縣北境駐防,才過去三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河灘地裡的兇險。
“古棠官吏皆該殺!”高宗庭恨恨的罵了一句。
林縛眼望著薄陰青空,沒有說什麼,高宗庭一點都不誅心。
揚子江每年都有汛情,為保南岸的江寧城不受洪水的威脅,立朝以來就嚴禁在朝天蕩北岸築石堤,便是將朝天蕩當成蓄洪區,將朝天蕩北岸當成洩洪區。
兩百餘年來,朝天蕩北岸的民眾也摸出一條規律,以朝天蕩湖域的蓄洪量,從朝天驛、靈巖山南麓一線築泥堤,基本能抵擋住夏秋季湧入朝天蕩的汛水。官府又沿河堤修築西去塗州的驛道,這進一步加固了河堤。古塗驛道就成了明顯的分界線,古塗驛道北側是良田、莊園,驛道南側的大片河灘地雖說冬季枯水期露出有數十萬畝多廣,但實際上與朝天蕩一起,都是蓄洪期。
尋常人不知道水文,看不出其中的兇險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當世雜學匠術就不受重視,換成書生看到流民在河灘外側築泥堤,多半還要盛讚此舉能圈出十數萬畝養民良田呢,但是地方官吏絕不可能不知道詳情。
從年節前後到現在滯留在河灘地上的流民十數萬眾,窩棚一座接一座,在月夜下有如森然墳林。然而數月古棠縣官員裝聾作啞、視而不見,對此卻無隻言片語的警訊,其心當然可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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