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師徒之論 (第2/3頁)
?”悲呼之聲被方正巒壓制下來,為人師表,他不希望自己作出不成熟的模樣,只是嘶啞之聲以及稍顯狂亂之姿,令他失了老師之儀。
朱厚熜見到這一幕反而稍微鬆了一口氣,這種態度表明老師對於這些事情確實不知情,仍舊是他心目中那種品德高尚的老師。
“老師,我聽聞,這乃是因為安陸州聚集的流民不過數百的緣故,他們這點人數既攻不了城鎮,也不可能對各家郊外田畝有所危害,所以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去將本該在糧倉之中的糧食,府庫之中的種子農具拿來發賣,中飽私囊,以致於連施粥的鍋子也日益減少了,先生,敢問這也是符合論語,符合儒學道理的行為嗎?儒生做官便可以這樣去做嗎?”
這個問題朱厚熜早就想問一問了,他雖然只有六歲,但迄今為止,從三字經,百家姓開始學文字,又學有詩經,論語,大學章句來貫通道理,這可都是儒家學問。
大家學的都是一種東西,怎麼他就沒有看到一句支援把賑災糧食拿去發賣,不管流民死活的道學文章?
“聖人之學從沒有教導過這些,這是與聖人之學完全背道而馳的行為,天下間任何儒生,當以這種行徑為恥,此乃抹滅門風,玷汙祖宗之舉,若是有幸在史書上留下一筆,那定然是遺臭萬年!”方正巒忍不住又激動起來,拳頭再度砸在桌案之上,手背部的皮肉也青腫起一塊,他卻渾然不覺。
“那麼,老師您有沒有辦法去制止他們呢?您是秀才功名,應當能在州府中說上話才是,哪怕讓他們將少了的鍋子添上,或者稍微發放一些農具種子也行,他們已經中飽私囊這麼多,是不是也該讓一些流民能活下來了?”
方正巒的一切情緒在這一刻如同拉了閘一般全部停止。
因為他羞愧的發現,世子殿下在提出這個請求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找好了拒絕的理由。
“這...我做不到,原因有很多...秀才功名不算多稀奇,我人微言輕說不上話,而且那些被貪墨的糧食,既然被髮賣,則定然是被城中各個家族購買了去,說不得就有王府,會被王爺責罵倒是其次,城中不少儒生恐怕都要罵我,我方家雖然只是安陸州一小小家族,卻也是在本地紮根百年有餘,若是沒了儒生之間的名聲,恐怕家中有難矣......”
他話語說的先是斷斷續續,而後愈發流利,聲音卻也愈發的小了起來。
“更何況,天下秀才舉人多矣,不差我這一人,我已經五十歲了,家中尚有襁褓之孫,糟糠之妻,不可棄家於不顧,我不過一秀才而已,又能做的了什麼?既說不上話,也沒有管的能力,家中有餘財時,去接濟一番,便是我能夠盡的最大程度了......”
方正巒的羞愧幾乎就寫在臉上,一貫的嚴肅與老師威嚴也埋進了土裡。
但話語卻不停歇,聲音雖小,卻還是讓朱厚熜與陸斌聽了個全須全尾,有他自己嫌棄聲太小的地方,他還要重新說,不讓朱厚熜聽明白了是不肯罷休的。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他怕世子真的讓他去試一試。
奪人錢財如殺人父母,真要是被逼著去了,要麼從此再不能進王府大門,要麼失去秀才功名,淪落為普通的,宛如百姓般的凡人。
讀書之人最是知進退,他當即就說服了自己,這樣做起不到任何作用,官場之中該貪的還是會貪,該胡來的還是會胡來。
只有當自己這種正義之士子考取了舉人,當了一任縣官,才能夠稍解百姓之困。
為了更多的百姓有一個光明未來,流民只好不關他的事了!
當然,值得一提的是,只有世子殿下這般詰問才會讓他如此為難,如果是州府衙門中,縣學府學裡的學子,以及家中私塾裡的童子這般為難他,他早就一戒尺打了過去,哪裡又會這般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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