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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殿前歡盡須斷腸 (第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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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幾位官員趕緊上前扶著賀宗緯,開始拼命地叫著請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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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宗緯的雙瞳開始煥散,聽力也開始消退,聽不清楚身旁的同僚們在喊些什麼,他只是清楚地感覺到腹內的痛楚,那些小刀子似乎已經成功地將自己滿是熱情熱血的腸子砍成了一截一截的。

很痛,肝腸寸斷般痛,賀宗緯知道自己不行了,他不知道範閒是什麼時候讓自己中的毒,也沒有注意到自己右手小指頭上的那個小針眼,他只是覺得不甘心,明明自己對這天下,對這朝廷也有一腔熱血,願灑碧血謀清名,為什麼最後吐出來的卻是一灘黑血?

他模糊的目光搜尋到了範閒那張冷漠的臉,心中有大牢騷,大不甘,身為官員,替陛下做事,替朝廷做事,何錯之有?便是殺了一些人,背叛了一些人?可是千年以降,官場上的人們不都是這樣做的嗎?難道你範閒就沒有讓無辜的人因你而死?你是不用背叛誰,那是因為你天生就是主子,我們這些人卻天生是奴才……

賀宗緯想憤怒地質問範閒一聲,你憑什麼用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殺我?你只不過是一個不識大體,只憑自己喜惡做事的紈絝罷了!然而這聲質問終究是說不出口,他唇裡不停湧出的黑血,阻止他的說話,也阻止了他的呼吸。

就在御醫趕過來前,當朝大學士兼執筆御史大夫,這三年裡慶國朝廷第一紅人,賀宗緯於皇城腳下,門下中書省衙堂之內,當眾嘔血斷腸而死。

……

……

在這個過程裡,範閒一直冷靜冷漠甚至是冷酷地注視著賀宗緯,看著他吐血,看著他痛苦地掙扎,看著他嚥了氣,臉上表情平靜依舊,一絲顫動也沒有。他不知道賀宗緯臨死前的牢騷與不甘,他也不需要知道。慶曆十一年正月初七里死的這些官員,包括賀宗緯本身在內,其實都只是一些預備工作罷了。

賀宗緯的死與他的喜惡無關,只是為了自己所必須保護的那些人,為了那些在江南在西涼在京都已經死去了的,這個陛下扶植起來,專門對付範系的官員,必須死去。

這只是如機械一般冷靜計算中的一環,範閒只需要確認此人的死亡,而心裡並沒有生出太多感嘆,感嘆的事情,留到自己死之前再說也來得及。

胡大學士怔怔地看著賀宗緯的屍體,然後沉重地轉過頭來,用一種憤怒的,失望的,茫然的情緒看著範閒那張冰冷的臉,一道冰冷的聲音從他的胸腹裡擠壓了出來。

“拿下這個兇徒。”

他就站在範閒的身邊,失望而憤怒地站在範閒的身邊,下達了捉拿甚至捕殺範閒的命令,卻根本不在意範閒隨意一伸手,就可以讓他也隨賀宗緯一道死亡。

範閒自然不會殺他,他看著胡大學士,歉疚地笑了笑。

就在禁軍們衝上來之前,內廷首領太監姚太監,終於趕到了門下中書省,用利銳的聲音,強悍的真氣喊了一聲:“陛下有旨,將逆賊範閒押入宮中!”

旨意終於到了,毫無疑問這是一道定性索命的旨意,然而旨意終究是讓範閒入宮,關於皇帝陛下與他私生子之間的一切事情,都不可能讓這些朝堂上的官員看見聽見。

大屋內一片沉默,無數雙目光投向了範閒的身體。範閒沉默片刻,看著姚太監問道:“要綁嗎?”

姚太監沉默著,一言不發。範閒忍不住嘆了口氣,要綁自然是沒有人能綁得住自己的,只是陛下的旨意可以很輕易地讓這人世間的親人友人,變成永遠無法掙脫的繩索。

“我的傘放在門口的,可別讓人給偷了。”

範閒說完這句後,便跟著姚太監往深宮裡行去,在他的身後,官員們依然圍著賀宗緯的屍體,悲慟無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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