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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金魚 第64節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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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他早就寫好的信。

寥寥半頁,寫道——

“夢夢,我決定寫下這封信,是因為我清楚我的身體狀況大概好不起來了。所以我私自做了一個決定,一個對我們彼此的人生都是最優解的決定。

你肯定會生氣,但請原諒爸爸。比起拖累著你苟活在這個世界上,精神上的創痛遠比身體上的痛苦還要令我折磨。活了大半輩子最後卻是這樣的爛攤子,爸爸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你。

實在是讓你陪我耗在這個地方太久了,爸爸多希望能親眼看見你飛去佛羅倫薩,這是我這輩子唯一剩下卻沒能完成的心願。

以後要多多照顧自己,好好吃飯,早點睡覺,不要熬夜,身體是最重要的本錢,知道嗎?

我很快就要去找你媽了。自從她走之後,死亡對我來說不再是件可怕的事情,而是圓滿。所以不要替我難過。

記得她離開的那天,是個好天氣呢。

希望我的也是,那一定是她來接我了。”

那短短半頁,黎青夢在殯儀館等待的過程中花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完全看完。

每看完一行,她都要忍著眼淚拼命深呼吸,才能繼續往下看,但沒讀幾個字之後,整個人的情緒又在崩潰之際遊離。

看到最後,她的情緒反倒平靜了。

她要踐行黎朔在信中所寫的,不要替他難過。

而接下來她要踐行的,就是黎朔唯一未能親眼目睹的心願,也是她自己的——不再被這裡束縛,可以完完全全試著闖一闖,去走自己的路。

畢竟黎朔已經不在這裡了,她和南苔之間的維繫還剩下什麼呢?

繼續待在這裡,做一個流水線上的美甲小妹?

並且,她身上還揹著債務。

黎朔的那部分從法律的名義上來說,失信被執行人死亡,從財產上和兒女是可以分割的,她不繼承黎朔的遺產也不必繼承他的債務。

黎朔的遺產早就分毫不剩,意味著她也可以不再受制於那些銀行的債務。

可她自己欠了康盂樹的。

不止康盂樹,還有高利貸的那部分。

上次康盂樹在京崎問起她的時候,她撒謊了,其實還剩下一期的錢需要還。

所以無論從感性還是理性層面,她都有不得不離開南苔的理由。

只是,只是……

她側頭看向駕駛座的人,看著他繃緊的側臉,鼻頭傳來一陣酸澀。

如果穿越回到幾個月前告訴巴不得離開此地的自己,有朝一日你會根本不捨得離開,一定會被當作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吧。

明明那些日子,閉起眼睛都會做夢夢到坐上搖搖晃晃的火車,祈求著快刀斬亂麻和這座汙糟小城分道揚鑣,但目送車的後視鏡,標註南苔的路標被甩在身後漸行漸遠的這一刻,她居然有了壓住康盂樹的手,讓他掉頭回去的衝動。

但她當然沒有這麼做。

人就是這麼一種無法預料的古怪動物。也許幾個月後,她又會慶幸自己現在做的這個決定,再多的不捨都像一場倉促的陣雨,蒸發完就完了,什麼都不剩下。

貨車逐漸開上了高速公路,兩旁的景象逐漸變得單調,山,樹,護欄,灰塵的天空,還有康盂樹。

只是因為他在,這些沉悶的景色都和世界第八大奇蹟沒差,讓人想深深記住這一幕。

她盯著車窗上反射的康盂樹的輪廓,在心裡計算著到達目的地的時間。

雖然才剛開出南苔,距離京崎還很遠,還有漫長的車程。

算上睡覺的時間,大約是三十六個小時。

可對他們而言,卻是彼此人生還能夠親密重疊僅剩的倒計時。

相對於人生漫長的數十年,這濃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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