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江南之冬(上) (第2/3頁)
哪怕此刻就是走路都走不動了,卻還是掙扎著從床上撐起了身子。
“老爺,你身子未見好,可千萬不能外出哪……”在聽到徐階想要出去的意思後,徐立功立刻就慌了,趕緊跪了下來:“是小的無能,還請老爺暫且寬心,事情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呵呵……”徐階回應他的是一聲慘笑,他的目光落在了房中那隻銅獸暖盆之上。以往每到天氣轉寒,為了保暖,他房中便會生上最上等的金絲炭火,使整個屋子都暖融融的猶如春季。可現在呢?這屋子裡猶如冰窖,即便裹著幾層蠶絲被,他尤自覺著冰冷難當。
現在家裡人連自己這個老爺都顧不上了,徐家到底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境地自不必遮掩。在把目光收回之後,徐階才用沙啞而又沉緩的語調道:“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不出面怕是再難穩住局面了。而且,我也不是要去太遠的地方,只是去一趟縣衙,見見藺縣令而已。”
“啊?老爺你去見那瘋子作甚?要不是他,我們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徐立功忍不住大驚失色地問道。
“此事確實因他而起,但老夫卻看得出來,他並不像其他官員那般善於見風使舵。而且,現在咱們徐家的安危,也只能由他這個縣令來作出保障了,不然……”後面的話,徐階實在不忍道出口,只能以一聲嘆息來代替。
“即便如此,以老爺您的身子骨,怎麼能親自過去呢?不如就讓小的去請縣令大人他過來說話吧。”徐立功忙又建議道。
“你覺著我們現在還能像以往般將一個朝廷官員呼來喝去麼?有求於人,自當表示誠意,我怎麼可能連這麼點道理都不懂呢?快些照我的意思去準備吧。”徐階說到這兒,不由得想起了多少年前的那一幕。
那時候,自己在和嚴嵩的爭鬥裡終於取得了絕對的上風,嚴世藩將被定死罪。而當時,為了拖延時間以圖自救,嚴嵩就是拖著八十多歲的高齡挾子登自己之門來求饒的,甚至還跪在了自己面前。
當時的自己,雖然表面上答應了替嚴家說話,可事實上,卻將嚴家徹底打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只是沒想到,幾十年後,一切卻又重新在自家身上上演了,而且自己要去求的,卻還只是個小小的七品縣令……
老爺心意已決,他一個管事如何敢阻攔,只能趕緊叫人準備馬車,然後叫來幾個人,將身子顫巍巍的老爺抬上了馬車,這才頂著呼嘯的寒風朝著縣衙而去。
與徐家如今風雨飄搖的情況既然相反,現在的華亭縣令藺文賓的處境可是大大地得到了改善。作為第一個敢於和徐家作對,並且成功了的華亭縣令,不但在縣衙裡已成了人人敬畏,說一不二的存在,更已深得上司衙門的賞識,升遷只在旦夕之間。
但即便如此,藺文賓看起來也並沒有比之前要高興多少,甚至有時候顯得比之前更煩惱了。一切自然是因為華亭縣這段時日裡層出不窮的動亂的緣故,身為縣令,在看到治下百姓如此不守律法任意妄為,自己卻又有些不知該如何控制時,心中自然難免困擾。
在事情剛出現時,縣衙裡的人還照著藺縣令的意思出動制止,並因此拿過一些人。但隨著事情進一步惡化,又知道這裡多數都確是曾被徐家坑害過的苦主之後,再加上手下差役的苦苦勸說,藺文賓終於打消了為徐家出頭的心思,預設了這一切。
只要那些傢伙只是針對徐家,卻不再把動亂延伸到其他無辜者的身上,縣衙對此就會睜隻眼閉隻眼,只作看不到。但這種做法卻讓藺文賓有些覺著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總讓他有些內疚,提不起什麼精神來。
而對於縣衙裡的其他人看來,藺縣令的如此表現就顯得有些做戲的成分了——導致出現這一結果的,明明就是縣令大人您,若非您的一份彈章,徐家又怎麼可能落到如此地步呢?現在,你又何必惺惺作態地為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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