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177節 (第1/3頁)
</dt>
當時黃廷禮被下獄,於氏為了救他,便將家產全部變賣,包括那處宅子。
當時說好了,裡頭的傢俱什物一概不許拿走,於氏離開的時候買主是在旁邊看著的,生怕她帶走什麼值錢的東西。
於氏還記得自己一步三回頭從老宅離開的情形,她從嫁進門就在那裡住了,以為可以住到死。
沒想到堪堪二十載,就已轉手成了他人的家業。
於氏心中萬般不捨,一眼看見院子裡那一棵大桑樹,想起兒子小的時候曾經在樹下吃桑葚的情形,便跟買主商量從這桑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帶走,做個念想。
這麼一件小事,買主自然答應了。
於氏當時還想著以後有可能流落到討飯的地步,到那時這個樹枝也可做個打狗棍了。
那之後又過了大半年,黃廷禮終於從大牢裡被放了出來。
夫妻倆從那時起便在如今的住處住下了,這桑樹枝沒能做成打狗棍,變成了於氏手中的燒火棍,用了好多年。
“你是說你用桑樹枝碰了這東西?”黃廷禮忍不住又確認一遍:“用的是哪一頭?”
“自然是燒過的那一頭,”於氏道:“有些些灰落進去了。”
她也很後悔,丈夫有多寶貝這東西她其實是知道的,可當時就是沒忍住。
她已經準備好被丈夫罵得狗血噴頭了,卻聽黃廷禮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
妻子出去了,黃廷禮一個人坐在那裡,此時屋子裡沒點燈,已經十分昏暗了。
他在昏冥中不知坐了多久,然後又像想起來什麼一樣,把那腫塊拿到外頭,在井邊小心清洗,洗乾淨上面殘留的桑木灰。
然後再切下一小塊放進自己熬製的藥汁中,過了許久,那腫塊都沒有什麼明顯變化。
他又走到外間拿起妻子每天都用的燒火棍,將燒黑的那頭放進藥碗裡。
一個時辰過去,那腫塊已經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原來真的是這樣,只需再加一味桑枝,”黃廷禮喃喃自語:“只需再加一味桑枝,繼先的病就能治好了。”
這麼多年他尋尋覓覓,還不如別人的一句指點。
那個仙源上來的年輕人,他可以讀到聖心學宮,資質一定是遠超自己的。
可當初自己因為沒能被准許繼續在仙源山學醫,便認為是夫子們偏心,從那以後再也沒回過仙源山。
現在看來,實在是自己資質不夠才會被拒之門外。
他一直以為是別人的錯,現在才終於明白錯在自己。
於氏小心地走進門來,點著桌上的油燈。
燈火昏黃,把兩個人的影子映在了西窗上。
黃廷禮想起兩人新婚時對燭言歡的溫情時光,再看如今的妻子憔悴衰老,心中罕見地湧起愧疚之情。
“這麼多年,苦了你了。”黃廷禮想對妻子笑一笑,卻發現自己已經不會笑了。
“吃飯吧,我去盛飯。”一直以來於氏都無怨無悔,她憐憫丈夫遠比可憐自己要多得多。
於氏走進院子,把雞鴨都趕進窩裡,又把大門關上。
把一直放在鍋裡溫著的飯端了出來,粗糙的黃米飯,配著蒸乾菜,卻也透著食物特有的甜香。
她端著飯菜走到裡間,發現丈夫不知何時已經靜靜地躺在那裡睡著了。
桌上放著一張新寫好的藥方,最後一位藥是桑枝,後頭又特別綴了個“炙”字。
二十幾年了,黃廷禮從沒有像今天這樣睡得安穩,他呼吸綿長,像個嬰兒一樣。
這一睡,就再也沒醒來。
莫聽穿林打葉聲
蘇好意他們又在路上走了天,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