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低調赴任 (第2/3頁)
時候,已經篤定了我沒有拒絕的可能。
不考慮後果,明目張膽地忤逆老領導的意思,無疑是自尋死路。
如果遵從自己內心的真實,說出不想去修造廠的話來,肯定會讓楊樹林不高興,甚至有可能當場龍顏大怒,這相當於我給自己的前途,宣判了死緩。
至少,在楊樹林還是榆樹坪礦礦長的情況下,我從此再無出頭的可能,別說進步,恐怕連現在的位置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煤炭系統有其自身的特點,像古城礦務局這種大型企業,一般都由煤炭部直管,幹部基本在系統內部流動、升遷,很少有跨行業、跨地域的交流。這就導致國有煤礦幹部隊伍穩定性很高,在一個崗位上十年八年不挪窩的情況比比皆是。
楊樹林還不滿五十歲,離退休早著呢。從現在的情況看,他礦長的椅子坐得很穩,短期內沒有挪窩的跡象,而且就算有變動,大概也是晉升為局領導,依然無法擺脫他對我前途的影響。
我林子龍雖然年輕,人生閱歷很淺,職場經驗不多,但不是沒腦子的愚莽之人,不會做自毀前程的蠢事。
一夜無眠,我想的最多的是,未來一年,甚至是兩年三年的時間裡,自己應該怎樣做,才能讓修造廠活下去,活得一天比一天好。
成功了固然皆大歡喜,你好我好。
修造廠恢復了生機,工人們有活幹,能按時領到工資。自己積攢了基層工作的履歷,也有了拿得出手的政績和口碑,為以後的發展打個良好的基礎。
其實,我想的更多的是,失敗了怎麼辦,自己能落個什麼下場。
礦機關的幹部都知道,修造廠積重難返,連續三年是礦上的虧損大戶。最近兩年,更是走馬燈似的換了三個廠長,卻連一點起色都沒看到,現在已經到了苟延殘喘,隨時都有可能樹倒猢猻散的地步。
不然,楊樹林不會說它是匹垂死的、只剩了一口氣的病馬。
在同齡人中,我算是對自己認識比較清楚的。
除了專注,除了自律,除了努力,我不認為自己比其他人更聰明,更有能力。
三個前任前赴後繼,想盡辦法也沒有挽救回來的修造廠,在自己的手裡,有多大機率能鹹魚翻身?
雖然楊樹林說了,他會全力支援,讓我放開手腳,在修造廠大幹一場。但我心裡清楚,在全行業慘雲籠罩的大環境下,榆樹坪礦自身的日子已經過得捉襟見肘,能給修造廠提供的支援不會太多。
自知沒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對修造廠能不能起死回生,我沒有一點信心。
所以,從現在開始,還是儘量低調行事吧,別當顯眼包,爭取一年後灰溜溜重回機關時,少收穫一些譏諷和嘲笑。
按慣例,下屬單位主要領導履新,至少要有組織部領導陪同,當眾宣佈任職檔案。當高部長準備要送我上任時,我苦笑著對他說,今天就不勞您的大駕了,修造廠主持工作的副廠長我認識,還是讓我一個人悄悄過去吧。
其實我心裡想說的是,自己註定不會被修造廠的人待見,別讓領導您被連累,傷了老臉。
修造廠不僅是大家眼裡的邊緣單位,最不受人待見,位置也在礦區邊緣的角落裡。
在礦部大院兩公里外的山腳下,有個當年建礦時基建單位遺棄的大院,這個院子就是修造廠的所在地。
依山坡地形圍起來的院子很大,也很冷清,既看不到人影,也聽不見機器的轟鳴聲,只有冬月的寒風,捲起的片片枯葉在半空中飄蕩。
副廠長孫建成接到了高部長的電話通知,一個人站在大門口等著,把我帶進了厂部辦公室。
孫建成我很早就認識,他原來是採煤隊隊長,在井下因公負傷,落下了殘疾,一條腿行動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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