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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003 藤野閣下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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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的地方,連文法的錯誤,也都一一訂正。這樣一直繼續到教完了他所擔任的功課:骨學、血管學、神經學。

如果在國內,那些極度內卷的老師往往更多會盯著優等生不放,我這般中等學生自然是不受重視。

可惜我那時太不用功,有時也很任性。還記得有一回藤野先生將我叫到他的研究室裡去,翻出我那講義上的一個圖來,是下臂的血管,指著,向我和藹的說道:

“你看,你將這條血管移了一點位置了。自然,這樣一移,的確比較的好看些,然而解剖圖不是美術,實物是那麼樣的,我們沒法改換它。現在我給你改好了,以後你要全照著黑板上那樣的畫。”

但是我還不服氣,口頭答應著,心裡卻想道:

“圖還是我畫的不錯;至於實在的情形,我心裡自然記得的。”

學年試驗完畢之後,我便到東京玩了一夏天,作為龍漢人在東京,終歸還是有著一點特權的,秋初再回學校,成績早已發表了,同學一百餘人之中,我在中間,不過是沒有落第。這回藤野先生所擔任的功課,是解剖實習和區域性解剖學。

解剖實習了大概一星期,他又叫我去了,很高興地,仍用了極有抑揚的聲調對我說道:

“我聽說你曾與徐華清教授共事,徐教授乃是科學院院士,是龍漢最出色的外科手術大師。”

南約並不是一個單純的軍事組織,而且還是個軍事,文化,經濟組織,東瀛在尊王攘夷後(此處指甲午戰爭)經濟便迅速騰飛了,基本上是伴隨著帝國的經濟增長而增長的,像我這樣的交流學習的人是不少的,當然我和他們不一樣,亞洲最領先的醫科大學毋庸置疑是龍漢國內的四大金剛,東南西北每年為了爭搶最強醫科大學的名頭而吵得不可開交,在龍漢你能學到的東西遠比這裡多——我估計很多所謂交換生更多是為了大和撫子們來的。

第二年添教黴菌學,細菌的形狀是全用電影來顯示的,一段落已完而還沒有到下課的時候,便影幾片時事的片子,此時正值帝國與白鷹聯邦開戰,自然都是南約戰勝華盛頓的情形。但偏有很多日本人夾在裡邊——他們派遣了很多日本軍奮戰,甚至比戰爭中帝國自己動用的海軍陸戰隊還多,電影裡則是東瀛軍隊和龍漢士兵衝上檀香山的情景。

“萬歲!”他們都拍掌歡呼起來。

這種歡呼,是每看一片都有的,但在我,這一聲卻特別聽得刺耳。此前回到中國來時,我看見那些在戰爭中失去親人的人們,他們卻沒有和周圍的人群一起喝彩——嗚呼,無法可想!但在那時那地,我的意見卻變化了。、

帝國長盛固然重要,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歡撥出來。

到第二學年的終結,我便去尋藤野先生,告訴他我將去巴拿馬。他的臉色彷彿有些悲哀,似乎想說話,但竟沒有說。

“我要去前線做醫護人員,先生教給我的學問,也還有用的。”帝國和白鷹聯邦矛盾已經不可調和,巴拿馬運河雖然駐軍不得超過五千人,但是這其中終究是有小滑頭可以耍,因為看得他有些悽然,便說了一個慰安他的謊話。

“為醫學研究而教的遺傳學之類,怕於戰地醫療也沒有什麼大幫助。”他嘆息說。

將走的前幾天,他叫我到他家裡去,交給我一張照相,後面寫著兩個字道:“惜別”,還說希望將我的也送他。但我這時適值沒有照相了;他便叮囑我將來照了寄給他,並且時時通訊告訴他此後的狀況。

我離開仙台之後,就多年沒有照過相,又因為狀況也無聊,說起來無非使他失望,便連信也怕敢寫了。經過的年月一多,話更無從說起,所以雖然有時想寫信,卻又難以下筆,這樣的一直到現在,竟沒有寄過一封信和一張照片。從他那一面看起來,是一去之後,杳無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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