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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玉走後,古鴻意抱著霜寒十四州,像一尊黧黑的雕刻,靜靜坐了一下午。日光從門檻洩來,卻沒有落在他身上。那一道皎白的身影,曾經在那裡定定站住,看了自己好久。
醉得意踹一腳呆愣的衰蘭,濃眉倒豎,痛心罵道,“哼,小子,你把人家氣跑了,自己倒在這兒裝起傷心來了。”
古鴻意臉頰貼著劍,寒氣沁進面板裡,依然盯著梨花木的門框,直愣愣地答,“師叔,我們倆不可能成親的。”
“有一天,我得送他回去。”
跛子劉看見,陰影中,衰蘭黧黑而深邃的眼睛,很決絕。跛子劉重重嘆了口氣,把酒葫蘆一砸,便轉身大步離開,不再理會他。
“小古。”一道淡淡的聲音響起。
是毒藥師。
毒藥師隨著古鴻意盤膝坐下,不管地上的灰塵。他偏過頭,看著衰蘭垂下的眼睫,無聲地長嘆一聲。
衰蘭緊緊擁著劍,臉頰貼著劍身,髮絲凌亂地顫著劍柄。額頭至鼻樑,是古雕刻畫的一條山巒折線。
衰蘭是執拗的人,和霜寒十四州最為相配。只有嚴肅而堅硬的人,才能駕馭玄鐵的寬劍。
“小古,你只憑自己的心呢。”
“我不能……”
“不是能與否,而是你自己的心,想不想把他留下。”毒藥師輕聲講道。
古鴻意沉默了,蹭一蹭霜寒十四州的劍柄,把挺拔的鼻樑熨帖在冰涼的劍鞘上。
他蹙眉,眉宇間還是一團鐵一般的決絕,“師兄,你不知道,我們,非一路人。”
毒藥師卻輕笑道,“師兄都知道的。小古,別忘了誰教的你作畫。那一群傢伙為何眼瞎,我也不解。”
古鴻意一怔,便抬眼定定看向毒藥師,“師兄……”
毒藥師一把握住霜寒十四州的劍柄,把劍從古鴻意懷中抽走,支在一旁的牆邊,毒藥師方再次詢問道,
“小古,你只憑自己的心。告訴師兄。”
天色黯黯,細雨不知何時下了起來。衰蘭的眼睛湧入些碎碎的水色,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瞳孔很黑,一潭深水。
“我說不清。”衰蘭有些彷徨。
“那你還執著殺他嗎?”
“我不想殺他了。”衰蘭垂下眼眸。劍支在一旁,他只能無措地攥著衣袖摩挲。
“雖說,是我救風塵,但是,他也救過我的命。我們是相互扶持著逃出明月樓的。”衰蘭撥弄著掌心那一道錦水將雙淚落下的傷痕弧線,慢慢講道。
與子同袍,修我矛戈,與子同仇。
即使江湖快意之中,這樣情誼依然難得。和他並肩作戰之時,衰蘭送客手竟有這樣一種錯覺:他們是雙傑、雙驕,相匹敵的兩個英雄。
雖然實際上,是相匹敵的兩個通緝犯。
“我不願再殺他。”衰蘭喃喃地重複一遍。
忽然,一隻小巧的黃雀,如袖箭一般劃破霧靄雨氣,穿過深深庭院,落在古鴻意手腕。
古鴻意手腕一翻,便將黃雀攏在掌中。
“這是千紅一窟的傳訊黃雀。”袖玲瓏不知從何處冒出,幽幽道。他疑惑地捋一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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