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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屈指西風幾時來(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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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政二十一年二月未申時,天色驟然黑下,一陣急雨,如萬千利箭,射著琉璃閣的全腳及門壁。外面街上嘈亂起來,男女狼奔豕突。約十餘刻,天漸明朗。孟昶定睛細看,不僅一陣抽搐!那些雨點竟全是血,“沾衣履盡作血色”,諾大的摩訶池一片血紅,一切彷彿那麼實,又那麼虛。孟昶望著眼前萬物頹廢,蒼涼和衰老的姿容,他終於明白,大幕即將落下,這不是第三個春天,而是,死。《蜀檮杌卷下》記載此事只用了沒頭尾的三個字“天雨血”。這場血雨突如其來,把悲傷引向不歸路,讓孟昶感到恐怖和不詳。他想起了《古本竹書紀年.五帝》中一段讖語:“三苗將亡,天雨血,夏有冰,地坼及泉,青龍生於廟,日夜出,晝日不出。”雨血下乃三苗將亡之兆。難道我蜀國真撐不過二代嗎?!

孟昶漸漸感到對自己結論的恐懼,不再帶有以前那種天真的自信。“天雨血,三苗亡”不過是上古傳說,真實與否尚且首鼠兩端。只是《戰國策.齊策六》涉獵的齊閩王被殺的事實,想來令孟昶不寒而慄。戰國時代,天下紛爭如今日,齊國國破,閩王逃到了莒國,莒國丞相淖齒質問他:“夫千乘、博昌之間,反數百里,雨血沾衣,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淖齒曰:“地坼至泉,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淖齒曰:“人有當闕而哭者,求之則不得,去之則聞其聲,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淖齒曰:“天雨血沾衣者,天以告也;地坼至泉者,地以告也;人有當闕而少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以告矣,而王不知戒焉,何得無誅乎?”於是殺閩王於鼓裡。

新的一年,給出新的悲哀。蜀國在接下來的幾年,被掠奪、踐踏和蹂躪,那段讖語降臨如死神拍擊它的黑翅,孟昶,重複著齊閩王,將墜入一個恥辱的結局。

二十三年,“十二月,太后夢青衣神,言是宮中衛聖龍神,祈出於外。乃於昭覺寺廡下建堂,自內引出,置於寺中,識者以為不詳。”眉洲青衣神,是古蜀國國主“蠶叢氏,著青衣,教民蠶事,立廟祀之。”(蔡方炳《廣輿記.四川.眉洲》)太后宮中供奉著衛聖龍神,正合夢中青衣所言。既然老國主欣然前來,進入我的夢鄉,願給他以安慰,希望不要傷及蜀國和她的兒子。太后找來兒子商量遷出事宜。孟昶不允,他認為蜀國能有今天,能像精靈一樣飛起來,越飛越高,和這個背對著眾人,不為外人所知的衛聖龍神的原宥有關,值此多事之秋不宜擾動。誰知幾天後,太后在白天又夢見青衣神再次請求:“今神龍意欲出宮外居止,易於寺觀中安排可也。”孟昶不能違背母親的意願,只希望這個夢不是讓蜀國的心臟停止搏動的陷阱。於是選在昭覺寺的廊廡間,別建一堂,安置衛聖龍神。令教坊樂隊奏“送神曲”,歸位新廟時奏“迎神曲”。遷出那天,“玄雲四合,大風振起,及神歸位,雨即滂沱。或曰:'衛聖神龍出離宮殿,是不詳也'。”(《野人閒話》)

二十四年十月,漢洲十邡縣井中,有火龍騰空而去。好赤龍!長千餘尺,張揚指爪,拔開雲霧,衝宵而去。但聽巨響忽發,天坼地壞,宮殿顛簸。

二十六年四月,遂洲方義縣雨雹,大如鬥,五十里內飛鳥六畜皆死。

二十七年春,王昭遠戰敗為宋俘虜。那王昭遠之所以沒被趙匡胤所殺,還緣於他插手管了一件閒事。據說昭遠巡視到汶州時,看到一處古墓,棺材蓋敞開著,屍體不腐如生,旁邊的墓碑上寫著:“大中年汶州步軍都虞侯文和之墓”。大中年是唐宣宗在位期間(810-859年),距今已有百餘年,何以屍身不葬不腐。昭遠便招來判官文谷,準備讓他再作墓誌銘,來重新安葬文和。判官一職,始於隋代。唐制,為佐理輔政節度使、觀察使的中級官員。杜牧一首有名的《寄揚州韓綽判官》:“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韓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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