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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腰挎彈弓新月樣(八) (第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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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已遠,江山已涼。南山之菊,是詩人種下的,自己是一段燭,一勾月,撐不過黑的夜。孟昶心裡清楚,於國家,於皇位,自己就像一隻皮影,被拖曳著走上那前臺的帳幕。當日夜,樞密使王處回不敢遲疑,趁夜色秘密潛回到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趙季良處,痛哭不止。趙季良倒是沉住了氣,揮動長袍衣袖,顯出幾分剛毅和決絕,王大人,趙季良正色道“今強侯握兵,專伺時變,當速立嗣君以絕非望,泣無益也。”(《新五代史.卷六十四.後蜀世家第四》)二人決計立孟昶為帝,然後發喪。

剝下外殼,你就是那唯一的核。既然相信落日一定等在前方,孟昶不顧任何毀滅,開始享受快感,“儘管有恐懼和憐憫,我們卻是快樂的生者,不是作為個體,而是作為我們同其生殖樂趣相融合的一個生者。”(尼采《悲劇的誕生》)

廣政三年(941年),衛尉少卿趙崇祚編輯完成《花間集》,收錄晚唐至五代18位詞人作品共500首,分10卷。《花間集》出世,標誌著詞體正式登陸文壇,分香詩國。《花間集》是中國文學史上最細膩、最透骨的至美之詞,詞集冠以“花間”,以花比女人,寫女人之媚,床第之歡,“端已用情切至,每一落筆亦自有一份勁直之力噴湧而出”。(葉嘉瑩)正如歐陽炯在《花間集序》中所云:“鏤玉雕瓊,擬化工而迥巧;裁花剪葉,奪春豔以爭鮮。是以唱雲謠則金母詞清,挹霞醴則穆王心醉。名高白雪,聲聲而自合鑾歌;響遏行雲,字字而偏諧鳳律。楊柳大堤之句,樂府相傳;芙蓉曲渚之篇,豪家自制。莫不爭高門下,三千玳瑁之簪;競富尊前,數十珊瑚之樹。則有綺筵佳人,遞葉葉之花箋,文抽麗錦;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情絕之詞,用助妖嬈之態……“。此詞集為前所無,後再無是詞以過之。

廣政六年(947年)春,又為方士房中之術,多采良家子以充後宮。房中之術,作為道家的養生術之一,歷來神秘異常,今日也不能詳盡其中奧秘。當年東晉道教領袖葛洪說:“房中之法十餘家。或以補救傷員,或以攻治眾病,或以採陰益陽,或以增年延壽,其大要在於還精補腦之一事耳。”(《抱朴子.釋滯》)。孟昶對此次選美重視異常,這和他驗證長生不老之術相關聯。為了鼓勵美女入宮,他將後宮嬪妃分列十四品:昭義、昭容、昭華、保芳、保香、保衣、安宸、安蹕、安情、修容、修瑗、修涓等,秩比公卿大夫。此次選美中,十七歲的眉洲徐光溥之女因“花不足以擬其色,蕊差堪狀其容。”勝出,後成為孟昶專寵,號為“花蕊夫人”。

傳說,孟昶與花蕊夫人,不道流年,挾彈騎射。後世多以此對其多加詬病,證之以荒淫無道。彈即彈弓,最早的彈弓與後來弓箭的弓相似,只是比弓小,弦是以竹、藤為之,中間設一囊,可放三個彈丸。《吳越春秋.勾踐陰謀外傳》稱之為“孝彈”:古者人民樸質,飢食鳥獸,渴飲霧露,死則裹以白茅,投於中野。孝子不忍父母為禽獸所食,故作彈以守之,絕鳥獸之害。故歌曰:'斷竹,續竹,飛土,逐害'之謂。彈弓輕巧,便於狩獵嬉戲,帝王多好之。孟昶也不外例。宮廷畫工專門就此為他化了一幅畫,畫上的孟昶左張弓,右持彈,頗似家鄉灌口的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花蕊夫人喜愛至極欣然題詩其上:“三月櫻桃咋熟時,內人相引看紅枝。回頭索取黃金彈,繞樹藏身打雀兒。”花蕊夫人喜愛這幅畫,不時掛於內室把玩欣賞。未曾料到只這幅畫,日後帶給她以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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