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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仙人已去鹿無家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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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在趕著更多的風,浪在追逐更多的浪。蘇老泉那泠淙的琴音滑過安樂山,滑過仙都觀,自然天性崇高,白鹿穿過樹林,群神緩緩而行,佈施萬物。

過瀘州合江縣東八十三里,有山名曰“安樂山”。蘇軾聽聞山上有木葉,如道士篆符,後南宋陸游在《入蜀記》也有類似記載:黃牛廟後叢木,似東青而非,莫能名者。落葉有墨文,類符篆,葉葉不同。

符篆乃天神之文,書於黃紙帛上,用符號、圖形記錄天神名諱,傳達天神意旨。用它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鎮魔,治病除災。早期道教五斗米道,以為一切災禍,皆由精鬼作祟,須乞天官救治:求雨、請晴、卻蟲、斷瘟疫、保胎、催生、保嬰、乞子等,道民皆詣天師治,請祭酒用奏章、符篆通神,乞求消災降福。三張之術畏鬼科曰:左佩太極章,右佩昆吾鐵,指日則停空,擬鬼千里血。

三張,五斗米道的創始人和繼承人張陵、張魯和張衡。陳壽所著《三國志·張魯傳》第八卷記載:張魯,字公祺,沛國豐人也,祖父陵,客蜀,學道鶴鳴山中,造作道書,以惑百姓,從受道者,出五斗米來,故世稱米賊。陵死,子衡行其道。

鶴鳴山,雄蜀川之西隅,據霧邑之北境,前望乎嵋、巴,後枕乎綏荒。穴中有石鶴,千年一鳴,鳴則仙人出。周時馬成子修煉於此,石鶴一鳴;漢張道陵登仙於茲,石鶴再鳴。張陵到此不久,石鶴就揚聲天外,天上千乘萬騎擁著太上老君而來,授張道陵“正一盟威之道”,不久又派清河玉女,教他吐納清河之法:男女交接之道,四目兩舌正對,行道在於丹田,有行者度厄延年。教夫易婦,唯色為初,父兄立前,不知羞恥,自稱中氣真術。

受其道者,須出信米五斗,故其教稱“五斗米教”。

漢靈帝熹平七年(178)正月初七,張道陵在鶴鳴山為大蛇腹吸,被蛇所吞的故事傳下來是這樣的:鶴鳴山頂有一千年蛇精,其舌幻化為橋,其口幻化為洞。人們進洞,無人能回,傳言皆成仙而去。張道陵欲斬此蛇,反為所吞。隨同弟子王長不敢上前,迴轉身來找趙升:“師兄,師傅為蛇所吞。”趙升沉下臉道:師弟,想必師傅已沖天而去。王長忙掩口道:諾。二人急中生智,想了個萬全之策,抓住一隻玄鶴——雲鶴千年則變成蒼,又兩千歲則變黑,謂之玄鶴,將張道陵的衣冠綁縛在鶴的腿上,懸騰一陣放飛,對信徒宣稱天師此日乘鶴昇天。

這是真的,我要相信嗎?信仰的肉身,進去了不再出來,出來了不再進去,蘇軾蘇轍面對漫山遍野的道觀,仙人的遺蹟,似無處歸依者,都把目光投向老泉,希望老爹爹能給指條明路。老泉望著看不見的雲煙,獨享萬代的天空,似追憶似水流年,道:爾等不聞漢成帝曾寵幸趙飛燕乎?飛燕進讒言說班婕妤禱告鬼神加害成帝,於是考問。婕妤辯解曰:‘妾聞死生有命,富貴在天。修善尚不蒙福,為邪欲以何望?若鬼神有知,不受邪佞之訴;若其無知,訴之何益?故不為也。’以此推之,常人尚且有此等見識,鬼神有靈,聰明正直,而接受愚弄者,未其有也。

雲在山上,道士在廟,仙人的長衫剛剛掠過一縷秋風,蘇軾看見烏鴉和天書同時落在彎曲的樹枝上,故國的子孫還在堅守著遺留下的經決、符章、印劍,而死亡卻永遠是他們疲憊的終點,永遠的明天:

天師化去知何在,玉印相傳世共珍。

故國子孫今尚死,滿山秋葉豈能神。

遙望兩岸連山,父子三人,附身接住那根懸藤帶來的雨滴和黃昏,遠山略遠,略蒼茫、略孤獨,夢境與現實間,是一抹火未燒盡的雲。蘇軾原本只是漫不經心,對道家的自圓自話並不掛懷,如莊子所言: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其出不欣,其入不拒,倏然而往,倏然而來而已矣。當舟泊豐都觀下,道士手持陰長生石刻《金丹訣》請他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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