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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匪伊垂之帶有餘(七)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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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蘇軾興沖沖拿著自己的《夏侯太初論》給老泉看:

昔先王用人,先舉性行,然後言才。如此行之,則無能之吏,脩名無益;有才之人,無名無損。漢章帝才選四科,一曰德行高妙,志節清白。二曰經明行修,能任博士。三曰明曉法律,足以決疑,能任御史。四曰剛毅多略,遭事不惑,明足照奸,勇足決斷,才任三輔令。然官人不念盡心恤民,而夢想於聲譽,何也?人能碎千金之壁,不能無失聲於破釜;能博猛虎,不能無變色於蜂蠆。才與性功能不一也。是故魏晉以來,浮華少年,引領玄學思潮先兆,影響正始之音序。性好老莊,動由禮節。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親格局度,賦一時之重望。天地以自然運,聖人以自然用。性可由公道而器能可以處大官。對於士人,國家用其才,鄉里重品行,前者關乎一國之興亡,後者關乎閭巷風氣,明教倫常。考實性行,莫過於鄉閭,校才選能,莫善於對策。性言其質,才明其用,明矣。

老泉讀著兒子的作文,手捻著項下的鬍鬚,仙鶴在他內心湧起,但它既不鳴叫,也不起飛。“人能碎千金之壁,不能無失聲於破釜;能博猛虎,不能無變色於蜂蠆。”他看見了一個孩子不應看見的一些東西,聽到了孩子不該聽到的一些東西,那是這個孩子的天賦,才氣縱橫不可抑制,像一匹按耐不住的駿馬,已是驊騮長嘶,奮蹄激地,有隨風飛馳,征服四野八荒之勢。

蘇洵鐘意的這兩句,本是說人無完者,才性不同。後子瞻做《黠鼠賦》中,又用此這二句。則別用一意,慨嘆自己“銳於報國”,卻“拙於謀身”,屢屢“使於一鼠”、“變色於蜂蠆”:

“蘇子夜坐,有鼠方齧。拊床而止之,既止復作。使童子燭之,有橐中空。嘐嘐聱聱,聲在橐中。曰:“噫!此鼠之見閉而不得去者也。”發而視之,寂無所有,舉燭而索,中有死鼠。童子驚曰:“是方齧也,而遽死也?向為何聲,豈其鬼耶?”覆而出之,墮地乃走,雖有敏者,莫措其手。

蘇子嘆曰:“異哉,是鼠之黠也!閉於橐中,橐堅而不可穴也。故不齧而齧,以聲致人;不死而死,以形求脫也。吾聞有生,莫智於人。擾龍伐蛟,登龜狩麟,役萬物而君之,卒見使於一鼠,墮此蟲之計中,驚脫兔於處女,烏在其為智也?”

坐而假寐,私念其故。若有告餘者,曰:“汝為多學而識之,望道而未見也,不一於汝而二於物,故一鼠之齧而為之變也。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無失聲於破釜,能搏猛虎不能無變色於蜂蠆,此不一之患也。言出於汝而忘之耶!”餘俛而笑,仰而覺。使童子執筆,記餘之作”。

蘇軾《黠鼠賦》系年,由於未標明年月,歷來難以考定,後南宋葉夢得《避暑錄話》記載說:“……蘇子瞻揚州題詩之謗,作《黠鼠賦》,皆不能無芥蒂於中而發於言,欲茹之不可,故惟知道者為能忘心。”說蘇軾對誹謗心存芥蒂,耿耿於懷,不能忘心。亦可佐證此賦作於元佑年之後。

元豐八年(1085)三月五日,宋神宗去世。六年後的元佑六年(1091)二月,蘇軾由杭州任上被召回京,重任翰林學士。侍御史賈易彈劾蘇軾“軾頃在揚州題詩,以奉先帝遺照為'聞好語'。”御史中丞趙君錫繼之言:“軾負恩懷逆,無禮先帝,願亟正其罪。”

揚州題詩,是蘇軾在元豐八年五月一日,去常州居住途經揚州時,寫了三首詩《歸宜興,留題竹西寺》,並書於僧舍的牆壁上。其中第三首道:

此生亦覺都無事,今歲仍逢大有年。

山寺歸來聞好語,野花啼鳥亦欣然。

賈易輩由此誣陷蘇軾對神宗逝世“有心幸先帝上仙之意”,大逆不道,罪應即死。哲宗便“命蘇軾具留題因依,實封奏聞。”讓蘇軾解釋題詩的因由。蘇軾在八月初八上《辨題詩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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