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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匪伊垂之帶有餘(五)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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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國曾聞子規鳥,宣城還見杜鵑花。一叫一回腸一斷,三春三月憶三巴。”大唐李白,“仗劍去國,辭親遠遊”,在安徽宣城見杜鵑花開,想起古蜀國望帝的春心所託之杜鵑鳥,事業沒有歸宿,此身沒有寄託,遙望故國家鄉,胸中懷冰抱雪,苦楚順著血管爬進身體之樹。每年的農曆三月三,眉州的學子們都湧向點燈山,湧向綿州青蓮,湧向李白讀書檯憑弔,祈禱詩仙庇佑自己登科及第。張易簡每年也帶著他的弟子們前來拜祭,見證道家的逍遙——詩和遠方,寄託他們的夢和理想:“蜀之人無聞則已,聞則傑出。是生相如、君平、王褒、揚雄,降有陳子昂、李白,皆五百年矣。白本隴西,乃放形,因家於綿。身既生蜀,則江山英秀。”(魏顥《李翰林集序》)

讀書檯位於山頂,放眼山下,平通河盤繞山間,油菜麥苗淺黃淺綠,一片片草吸飽了露水,起伏的鼾聲大過月亮。據說當初的夜晚,李白“秉燭夜遊”,周圍數十里都能看見燈光。讀書檯周圍的樹冠和枝條都向中心的太白祠傾斜,太白祠有聯雲:“書可讀於臺上,字應化入庫中。”

蘇軾仰視高懸於壁上杜光庭的題詩:“山中猶有讀書檯,風掃晴嵐畫障開。華月冰壺依舊在,青蓮居士幾時來?”,“青蓮居士,幾時來?”蘇軾從心裡找出了一個嶄新的疑問,“我在不同的路上想你/許多時候/我不知道我在哪裡/命運顛覆/還有一個名字讓我願意握在手心/如一個符物/能夠穿過一個山頭的霧靄...”(餘秀華),他恍然記起李白也有個道人老師——趙蕤趙雲卿:

“白玉一杯酒,綠楊三月時。

春風餘幾日,兩鬢各成絲。

秉燭惟須飲,停竿也未遲。

如逢渭川獵,猶可帝王師。”

那個夜晚月明星稀,曾結客少年場的李白,身著麻褐短衣,初來戴天山,向道人趙蕤求學《長短經》:

“汝果然是李客家的兒郎?”

“某是李白。”

“汝訪某來,必有緣故。”

“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來求神仙指點。”

“出欲何往?”

“學一藝、成一業、取一官——”李白笑了,“謀一國,乃至平一天下,皆佳!”

“若是學了一藝,而不能成就一業,抑或成就一業,卻不能掠取一官,抑或掠取一官,但不足以謀事一國,而謀事一國卻攪得天下大亂,可乎?”

“亦佳!”(張大春《大唐李白》)

“某亦佳!”蘇軾拍著殿內的磚牆,那一切遙遠的清晰和臨近的模糊都為他守著寧靜與欲狂的秘密,那秘密的三隻福杯是生命的饋贈,愛的庇護和永恆的熱烈。

李白出蜀無成,酒癮安陸,“見鄉人相如大誇雲之事,雲楚有七澤,遂來觀焉。”將安陸之雲夢做楚國之雲夢,入贅唐朝前宰相許圍芝家,娶了其漂亮的孫女許紫煙,蹉跎十年,早把雲山、夢山、方九百里的雲夢大澤拋於九霄,“那自知冷暖的魚,只是一些飲水而愁的浪”。

“威靈怒兮意蹇蹇,神軀墜兮天道損。出不入兮往不返,江海逝兮呴噓遠。

與君遊兮任青空,一朝墮兮黃埃中。聲形違兮何可容?魂魄歸兮為鬼雄。”(李白《雲夢賦》其六)

直到有一天,蘇軾走過人世互為陌生的路後,他才體會到李白那疼痛而又哭泣的心,接著《雲夢賦》的句意,託名《李白謫仙詩或謂李白作》,“延伸並刻畫了李白日後周折於窮達之間,冰火在抱,依違兩難,不得不寄於遊仙的詠歎。”(張大春《大唐李白》)

我居青空裡,君隱黃埃中。

聲形不相吊,心事難形容。

欲乘明月光,訪君開素懷。

天杯飲清露,展翼登蓬萊。

佳人持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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