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節 (第2/6頁)
植樹疊翠如煙,入夏季節,園子裡蔭涼如秋。張府的侍衛持刀帶甲,在園子外警戒,不要說人接近了,便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你這逆子,不忠不孝,還有臉活著回來!你是要陷張家死地啊!”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傳出來,誰若靠近園子院牆,便能聽出這是當今權相張協的聲音。
“孩子在東虜手裡也是苦熬掙扎,沒有立即捨身求義,實在是心裡有不甘啊,”張希泯跪在堅硬的磚地上哭訴,“李卓拖延戰機,致遼西之敗,數萬將卒曬骨寒地……”
“屁話!你這畜牲,在我面前還要演戲不成,”張協恨得拄杖捶地,見兒子睜著眼猶裝無辜還要欺瞞自己,提著杖頭就去戳他的臉,罵道,“你這個畜牲,貪生怕死,旁人不明白你,我做了你三十多年的老子,還能看不透你?郝宗成形銷骨立,不會是東虜所行苦肉計,郝宗成對皇上還是有些忠心的,但你的傷都是新傷——這會兒大家都將眼睛盯在郝宗成身上,皇上這時候要起疑心也只會疑郝宗成,即便是郝宗成也一時迷糊,給你騙了過去。你以為過三五日,還會一直都沒人看出蹊蹺來?”
張希泯臉給戳得鮮血淋漓,傷上加傷,但父親的話將他的內心直接戳穿,令他震惶不安,愣怔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窺著父親的臉色,似沒有想象中的震怒,才壯著膽子問:“父親都曉得了,為何在殿上幫郝宗成說話,促皇上賜死李卓?”
“你真是蠢啊!”張協見兒子一點長進都沒有,心裡有著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跟無力,扶著椅子坐下來,壓著嗓子說道,“你這點把戲瞞他人能瞞三五日,瞞李卓片刻都不成。若讓李卓就遼西兵敗事與郝宗成當堂對質,你這點把戲便會給當堂戳穿。為了張家滿門兩百餘口,我哪敢讓李卓進宮對質?李卓不死,張家就是滿門之災,還不都是給你這個畜牲害得!”
“讓陳信伯去逼李卓,萬一李卓看出什麼提醒陳信伯怎麼辦?”張希泯膽子大了一些,問道。
“李卓的心思一時半會還在郝宗成身上,且不說李卓未必有這個急智,便算李卓提醒了陳信伯,你以為陳信伯對皇上忠心耿耿不成?他這些年千方百計要做的無非是要壓過為父,為父有把柄落在他手裡,他高興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捅開來?”張協語氣平靜下來,說道,“再者,李卓就是替罪羊,不是李卓錯,就是皇上錯。滿臣文武誰能讓皇上低頭認錯?郝宗成不回來,事情也就拖過去。郝宗成回來,這遼西兵敗的責任就不能不議的,不然大家心思不定、不安,怎麼突圍?”說到這裡,張協緩了一口氣,說道,“誰也不戀生?不像我,半截入土了,你的人生路還長著,沒有死志也正常。事情已經如此,我也不怪你,你坐起來說話,將你知道的情形,都詳細的跟我說說,看怎麼補救?”
張希泯便將那次薊州宴後燕胡汗王葉濟爾強召他進去的情況細細道來,說道:“……孩兒要麼立時就死,要麼就只能暗中幫郝宗成脫獄,那些劫獄的勇卒也都沒有問題——除了這個之外,虜王別的事情一概沒提。若是有別的條件,孩兒便是死也會死在東胡人牢裡的,絕不會拖累爹爹的。”
“東胡人早就將你看透了,只要你與郝宗成回來,他們的目的就達成了,還需要你答應什麼條件不成?”張協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枯瘦的手無力的垂放在桌案上。
這會兒老管事張成提著一隻簋盒,菜肉飄香——張成將簋盒放在桌案上,一屜屜的抽出來,將裝滿美味佳餚的菜碟擺在桌上,說道:“廚房裡這會兒就只能做出這些來應急,二少爺就將就些填填肚子……”又拿出一壺酒來,沒有擺到桌到,而是伸過去要遞到張協手裡,說道,“二少爺身上傷還未愈,真能喝酒?”
從昨夜回來,就一直接受審查,雖說沒有給為難,但除了兩粒糙面子做的窩窩頭,張希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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