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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商船遠遠地跟在後頭, 順著皇家船一塊兒走。
當今已算難得的太平年, 風調雨順, 百姓衣食富足。各處有匪亂,陛下也都發兵來剿,只是這水上行船還是有風險。
別的不說, 從兩浙到兩廣一帶,水路開闊,鈔關間隔得遠,水匪極多。
一個慣常走水路的船伕說:“再往前,這附近就有個老大的水賊幫, 叫個什麼赤月教,神出鬼沒,幾年前,知府老爺派人去剿也沒成。據說附近有村子給他們遞口信, 全都幫著那赤月教哩。”
傳旨太監胡祿啊呀一聲:“那些刁民, 竟有這麼大膽?”
船伕說:“還不是他們打了個什麼劫富濟貧的旗子,專門劫富商, 官府的船是不敢動的,劫財後又要分給周圍村民一些,得了錢, 什麼不敢做?”
胡祿嘖嘖兩聲, 聽到赤月教不敢打官府主意時,心中擔憂散了些。
船伕繼續說:“而且那赤月教只劫財, 不殺人,過往行商給個七八成也就放人走了,總還是給留了底子,要不大夥也容不下他們。到後來,那些人要行船時,乾脆主動找了赤月教人先給買路財再走。”
“時間長了,官老爺也不去剿匪了,要是有別的幫派的水匪出來,隨意殺人什麼的,赤月教還能幫著管一管。”
胡祿心裡琢磨,面上發笑:“聽你一說,怪道當地官差不動他們,還真是群義賊?”
這話叫跟著的侍衛們鬨笑起來。一人擦著箭,說:“管他什麼鳥義賊,也不能動咱們的船。”
那船伕笑著說:“當然是不敢的。他們眼睛利得很。”
“卻說那赤月教的頭頭,不知姓甚名誰,自稱是上天親子,封赤月王,餘下幾個小頭目按十八星宿排了,只是他們的名頭小老兒卻記不清。每回赤月教要出來劫財時,都會放出一股紅煙。大家看見那紅煙,就知道是赤月教來了。”
胡祿聽了赤月王這個名頭,眼神微眯。
一路行船無聊,好在船伕們走慣了水路,過了一處,便說那段兒有什麼新鮮事,倒叫胡祿聽得不膩煩,決心記下來回去後給主子們說著解悶。
今日天氣倒好,船隻一路順著水往下,江水澹澹,風亦順著,到正午時,老大一個日頭掛在當空。胡祿嫌水光明晃晃刺得眼暈,抄手進船艙去,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胡祿只覺渾身飄飄悠悠,不知怎的來到一處怪地,周遭煙霧蒸騰,叫人辨不清上下西東,隱隱可聞又細又長的尖銳啼哭。胡祿只覺頭重腳輕,邁出一步就好似整個人要一頭栽下去。
他心裡正覺得奇怪,遠遠飄來一黑麵漢子,短白髯,官袍補子上繡鸂鶒,神色悽惶,見了胡祿倒頭就拜:“這位可是上京來使?叫我苦等好久也。”
胡祿嚇了一跳,迷濛間又覺頭暈腦脹,整個人跟迷霧似的飄飄然起來:“你是何人?作甚攔著我?這又是什麼地方?”
黑麵漢子忙道:“這位內使息怒,我本是紹西縣縣令,姓呂,在紹西縣為官七載,七年來,小心奉公,不敢忘本。誰知那赤月教水匪,欺人太甚,屢屢作亂,趁夜時衝進我府中,將我扔在了這江水底下。後又奪我官印,擄我妻兒,大模大樣叫個人頂替我在縣衙裡辦差……”
話到最後,黑麵漢子已是淚流滿面。
“還望天家來使替我申冤,將赤月教一事上達天聽……”
胡祿聽多了慘事,先存了幾分疑慮。只那黑麵漢子哭得實在可憐,他又不知該如何從這怪地出去,心下思量:聽說厲鬼託夢請求人辦事不能隨意答應,我先穩著他,只多打聽些,以免生事端。
至於上達天聽?開什麼玩笑,這點芝麻大的小事也能驚動陛下。
這樣想了,胡祿面上笑得更和緩。在宮裡頭當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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