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千秋 第17節 (第3/4頁)
令瞻前來拜見時,女官正要給她梳頭戴冠,照微從鏡前轉過身來,兩頰花鈿粲然,含笑道:“兄長到了。”
她說有要事相商,令女官暫退外殿,珠翠鋪陳的室內只剩他們二人,照微問他:“我請託兄長之事,兄長辦成了嗎?”
“帶來了。”
祁令瞻上前,從寬袖裡取出了兩塊比尋常形制稍小的楠木牌位,一書“大周故襄儀皇后祁氏窈寧之靈位”,一書“大周故西州團練使徐北海之靈位”。觀其字跡,皆出自祁令瞻之手。
照微掃淨桌上雜物,將牌位正供其間,跪地三叩首,指天起誓道:“今四方神明在上,鑑我誓言:惠愛之恩,莫不敢忘,血海深仇,經年必報。今以我為皇后,父親與姐姐若在天有靈,請助我事成。”
拜完起身,要將牌位收起,祁令瞻抬手阻下,說:“我也該祭拜。”
身份不同,祁令瞻沒有跪,站在兩方牌位前作雙手持香的姿態,周全三揖。
心中默默道:惟求風霜劍戟勿加她身,吾願代之。香火暫欠,過後再補。
收起牌位後,祁令瞻仍有一事,對照微說道:“尋常人家婚禮,出閣時母親要為女兒梳頭祈願,今日母親來不了,託我代她完成此禮。”
照微聞言一笑,將妝臺上的梳子遞給他,故作輕鬆道:“女官今晨才幫我新沐過,用的是最好的香膏,你可別給我梳成結。”
“不會,”祁令瞻繞到她身後,小心托起她濃密的青絲,溫聲道:“我來時剛用馬尾巴練習過。”
一梳梳到頭, 無病無愁,多福多壽。
再梳梳到尾,比翼雙飛, 永結同佩。
照微的頭髮烏黑濃密,纏在鴉色的手衣上,又隨著象牙梳緩慢滑落。銅鏡中映出芙蓉如面柳如眉, 是人間難見、鏡中難留的好顏色。
如此好顏色,出閣日卻不能如尋常女子那般,有親人相送, 有眷侶相迎,有恩愛不疑的祝福,有懵懂溫柔的心動。她只能獨身前往福寧殿, 等待她的是心死如灰、貌合神離的長寧帝。
祁令瞻心中嘆息, 她這一生的情愛, 尚未開始,即已結束了。
象牙梳從頭至尾梳了十遍,短短片刻,卻像過了許多年, 適才那般故作輕鬆的玩笑話再也說不出口, 照微靜靜望向鏡中祁令瞻低垂的雙眼。
仰如鳳含曜珠,闔如月弦出雲。這樣美的一雙眼,如今卻透著紅,還有許多遊絲般抓不住也猜不透的隱約情緒。
她啟唇問他:“兄長是思念姐姐, 還是捨不得我嫁人?”
祁令瞻回答說:“我不在白天為逝者落淚。”
“那便是捨不得我,”她微微笑了, “從前那些與我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原來都是色厲內荏。”
這次祁令瞻沒有反駁她, 任她得意了一會兒,方說道:“照微,這是你此生唯一一次嫁人。尋常人家,哪怕是王侯將相,若夫妻不睦也有和離的可能,但你沒有。今日之後,你將永遠與長寧陛下綁在一起,或許他永遠不會愛你、憐你,但你終將與他生同衾死同陵……照微,你擺脫不掉。”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輕顫著溢位口,沉沉落在地上。
照微反倒有些不以為意,“這些事早在答應入宮時我就清楚,我無須誰愛我憐我,陛下能一輩子惦念著姐姐,我就不算徒勞為李家人賣命。”
祁令瞻說:“這是永平侯府欠你的恩。”
“那兄長娶姚家的女兒,又是誰欠誰的恩?”
她抬手正了正貼在額心的點翠花鈿,長睫扇動,忽然含笑轉頭對祁令瞻道:“你我都是燕儔鴛侶難成雙的命,這樣也好,誰也不必眼紅誰,大家一起孤獨終老。”
“別瞎說。”祁令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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