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第4/6頁)
並舉,要是僅僅以役使囚力,又太繁雜了……”又問身邊青年文士,“你覺得呢?”
“……”青年文士眉頭微微一蹙,說道,“怕是獄島容不下其志吧……”
“東陽舉子其志當真不是一座獄島能裝下,與其說是治獄島,不如說獄島是其踐行其志之試驗地。我想他在河口欲興雜學匠術,雖說以他舉子身份有些狂妄,當真也不能算是標新立異、譁眾取寵之徒,”高宗庭說道,“然而在士子清流眼裡,雜學匠術皆輕賤之事,陳西言自詡當世大儒,看不慣東陽舉子也是當然。”
“真是少見你誇獎別人,”中年文士跟高宗庭笑道,他對高宗庭的回答頗為滿意,又問身旁青年文士,“董文袋子你覺得如何?”
“當真不是怕你聽了不樂意,若論經世致用之才,天下人也不是無人能跟董府尊你比肩,東陽舉子便是一例。”高宗庭搶著朝那青年文士笑道。
那青年文士正是維揚府知府董原,中年文士則是有東南督帥之稱的原東閩總督李卓。雖說他人尊稱董原為董府尊,李卓還是拿董原在軍中的綽號稱呼他。
兵部侍郎嶽知秋三月底到東閩後,李卓迅速與他交接東閩總督事務,此時算是他赴江寧就任途中。他的車駕護隊還剛出仙霞嶺緩緩而行,他只帶了幾名隨扈便衣輕騎先趕到了江寧,住在高宗庭隱居的草菴裡。此時江寧知道他已經抵達的才兩三人,高宗庭這半年來一直隱居在江寧城外替李卓觀望江寧形勢,董原也在李卓抵達江寧後,帶著隨扈秘密來江寧與他見面,兩側快槳船上的護衛都是董原的隨扈。
董原笑道:“在督帥面前,我尚不至於如此狂妄無知。我在白沙縣聽過此人,其時當真沒有出奇之處,他與江寧名姬蘇湄同受東海寇之劫,細辯卷宗,他與蘇湄得救似另有隱情……”
“東海寇為才色之美奇襲維揚府,是說書人才想得出的段子,背後自然是另有隱情,但是旁人也難知曉……”高宗庭說道,當初東海寇襲白沙縣劫人時,他與董原都在白沙縣,後來也是他建議董原將白沙縣劫案推到洞庭水匪頭上,“西溪品江寧人物,豬館狂士列末等,要是以我的心思,豬館狂士可列第一等。”
“可惜是楚黨中人啊。”董原嘆息道。
“為社稷計,又值危難之時,當摒棄前嫌,放棄門戶之見。”李卓肅容說道。
“督帥與人摒棄前嫌,就怕旁人不與督師摒棄前嫌啊,”董原輕嘆道,“這世間事要是無愧於心就能迎刃而解,就簡單多了;陳相在中樞岌岌可危,楚黨會容陳相緩一口氣否?”
李卓也是輕嘆一聲,不會奢望在這事上說服董原。
這輕舟繼續順水而下,抵達高宗庭隱居廬房外的江灘,李卓與高宗庭還有四名隨扈上岸去,董原不再滯留,他是私來江寧與李卓秘會,不能任性在外停留,當下就乘輕舟沿流而下,往維揚而去。江寧與維揚兩府緊挨,江北岸古棠縣過去便是維揚府的白沙縣。
李卓站在江堤荒草之間,望著滾滾東逝的江水,幾點孤帆綴於春江綠水之上,天高雲清,北岸望去一馬平川,偶有幾座孤丘,也襯不出大地的起伏來,回頭跟高宗庭說道:“董文袋子剛才說到東海寇,我擔心東海寇不只是芥蘚之疾啊。”
“關鍵還是看北線啊,北線若能將東胡人逐出薊北,奢家也是芥蘚之患。我真是不明白,朝廷為何不用督帥?”高宗庭憤慨說道,“當真不是明白在那些人的心裡,社稷當真可以如此玩弄?陳西言也是偷機之徒。”
“……”李卓望著江水許久,悠悠說道,“我們當盡人事。”又回頭看向河口方向,跟高宗庭說道,“左右無聊,車駕護隊還要三五日才到江寧來,或許我們可以去找東陽舉子聊一聊,說不定要比董文袋子有趣一些。”
“當真是說不定的事。”高宗庭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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