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山溪弱冠衡茅住（四） (第1/1頁)

按唐宋時代的占星學，二十八宿的斗宿，正對應黃道十二宮的摩羯宮，月亮所在的星宮為身宮（相當於月亮星座），韓愈的身宮正是摩羯。

成書於南宋的《靈寶領教濟度金書》稱：“欲課五星者，宜先識十二宮分名及所屬。寅為人馬宮（射手），亥為雙魚，屬木；子為寶瓶，醜為摩羯，屬土；卯為天蠍，戌為白羊，屬火；辰為天枰，酉為金牛，屬金；巳為雙女（處女），酉為陰陽（雙子），蜀水；午為獅子，屬日；未為巨蟹，屬月。”

“賢侄生於丑時，太陽恰好在摩羯宮，命宮相當於太陽星座，即為摩羯。”張愈緩緩道。

老泉沉吟不語。在今天人們都在黑處女座，在老泉那時的宋代，大家都在黑摩羯座。以為摩羯座生人命運多舛。隨即說道：“既然命裡註定，隨他去吧。”“不過，少愚，可有解？”

“或可從名字上加以誡備”

“道是，道是，然……”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廊下的鸚鵡單腿站立，獨立支撐起來的東西並不多餘。老泉眼前為之一亮，是矣！他記起了去蟆頤觀那日，他扶在車把手上，兩隻鸚鵡落於掌上的情形。“輪輻蓋軫，皆有職乎車，而軾獨若無所為者。雖然，去軾則吾未見其為完車也。軾乎，吾懼汝之不外飾也。”他要這個兒子成為車上的那根扶手橫木，不可或缺；張揚個性，又要瞻前顧後，不過於招搖，以免招致誹謗。《左傳.莊公十年》有“登軾而望之”，吾為汝名“軾，字子瞻。”

兩年後，程夫人又給他添了個男孩。“天下之車，莫不由轍，而言車之功者，轍不與焉。雖然，車僕馬斃，而患亦不及轍。是轍者善處乎禍福之間也。轍乎，吾知免矣。”老泉又想起了車轍，天下的車走天下路，莫不留轍，然而論起車之功勞，從來想不起轍來。當然翻車倒馬禍患也輪不到車轍。因為車轍善於調停禍福，中庸之道也。取《左傳.莊公十年》“下視其轍”，吾為汝名“轍，字子由”。

接連得了兩個兒子，蘇家從此看見生命的色彩，朝氣蓬勃。老泉是個虔誠的人，那片種在昔日的雲，終於下了今日的雨，老泉那挺拔的身軀，一叢叢鋪滿了力量，彷彿圓了他一生漂泊的時光，每一個黃昏都有磁性。蘇洵提筆作《題張仙畫像》以為紀念：“洵自少豪放，嘗於庚午重九玉局無礙子肆中見畫像，筆法清奇，雲乃張仙也，有禱必應，因解玉環易之。洵尚無嗣，每旦露香以告，逮數年乃得軾，又得轍，性皆嗜書。乃知真人急於接物，而無礙之言不吾誣也。故識其本末，使異時子孫求讀書種者，於此加敬焉。”

老泉想起還願來，許願——還願，是受農耕文明和禮樂文化的影響，民眾向神靈祈求達到某種“願”時，對信仰神許下的諾言，願望實現後，許願者依照諾言進行償還。“許願——還願，幾乎可以說是全民性的行為，上自帝王將相，下至平民百姓，或求永保江山社稷；或求官運亨通；或求經商發財；或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或求子嗣......都曾作為願者主體，不止一次地經歷過此類行為。對百姓而言，事無大小皆關鍵，只要與人相關的一切事務，存有這份心願，除了自身的努力外，還會求拜神佛保佑。於是許願——還願，如此有盼頭的生活似獲得了一層精神上的保障，倍添奮鬥信心。”（林樂飛《還願儀式及其音樂功能性分析》）

老泉求的是子嗣，還的也是送子願。